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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五十九章 花凌哲的温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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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  “我们现在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距都城三十里的城镇。”

    司若弦微微蹙眉,随即,很果断地说“我要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确定自己还很清醒吗?”花凌哲总是温柔的,凌厉、霸气,乃至所有情绪都是内敛的,一个笑容,掩盖了一切,然而,这一刻,司若弦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毫不掩饰的愤怒“回去,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事情还没有解决。”那件事,她必须要亲口问问夜城歌,为什么?

    花凌哲说“有什么事情比你的性命还重要?你可知,现在,你是远东国的头号通缉犯?都城内,布下了天罗地网,只要你去,必定有去无回,别说你现在受了伤,就算你没有受伤,也未必能全身而退,上十万的军队在等着你,大内高手云集,你有几条命可以丢?”

    顿了顿,花凌哲似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一点,不禁叹了一口气,放低了声音“你的杀戮已经够多,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,杀孽太重。。。对你不好!你从来不杀无辜之人,难道你想血染远东国都城吗?”

    “其实,我们不只见过两次吧?”司若弦微怔,花凌哲似乎对她很了解,这,根本不是只见两面的人,能够做得到的。

    花凌哲摇头,说得铿锵有力“我们只见过两次,但,这已足矣!”

    上千年的等待,历经无数劫难,一辈又一辈的辛苦,穷其一生,只为等你出现,我花凌哲能够一次便认出你,两次便待在你的身边,足矣!

    司音上神,你可知,我们整个族的人,等了你多少年?

    司若弦觉得,此时花凌哲很深,深到她什么都看不出来,或者,是她看得太深,从而忽略了表面浅显的东西,总之,那一次,司若弦沉默了很久。

    “待我伤好之后,必须回去一趟。”这是司若弦的坚持,不论前路如何,她只想问那个人,要一个答案,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你若真执意,那么,到时我会随你回来,只是,现在,你必须随我木西国。”只要在身边,他才能保她平安。

    木西国,目前来说,不论哪一方面,都是最强的,就算是东国战神夜城歌亲自领军,也不敢犯木西国一城一池,至少,现在不敢。

    “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木西国?”

    “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等着夜振天派人来抓你吗?别忘了,你本事虽高,但敌我悬殊太大,车轮战术,拖也能拖死你。”花凌哲说得毫不客气“留在远东国,你只有死路一条;若你想要去璃南国,回到上官瑞风身边的话,你将不会再有机会离开,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住你;只有跟我回木西国,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花凌哲说的,司若弦都懂,远东国,在她身体恢复之前,似乎,真的留不得;璃南国,她又怎忍心再去伤那个爱她的男人一次?只是,木西国,她为何一定要随他花凌哲而去?

    天寒,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下,带着透骨的凉意,在瑟瑟寒风中飘散,缓缓降落,整片天地倏然变得白茫茫一片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迷雾中,皆是皑皑白雪压枝的绿树。

    在这个大雪天里,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向西而行。

    司若弦终究是听了花凌哲的话,随他一起回木西国,哪怕她很想折返都城,问夜城歌要一个答案。

    花凌哲这个人,看起来,若芝兰玉树,笑如三月春风拂面,却又隐隐透着霸气与凌厉,最重要的是,他身上似有一股魔力,令人无法拒绝,他这种无法拒绝,又与上官瑞风不同,总之,就是矛盾的结合体,却又是最完美的契合。

    司若弦心情郁悴,却也不得不承认,与花凌哲在一起,会很轻松。

    “过了这片丛林,再行上三四个时辰,便到木西国国都了。”花凌哲温润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传出,有种令万物皆失声的感觉。

    司若弦坐马车,花凌哲驾马车,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帘,花凌哲的声音不大,司若弦也是听得清晰的。她什么都没说,以沉默作答。

    花凌哲也不再说什么,只管赶着路,他的速度不算快,很平稳,司若弦在马车内,几乎是感觉不到震动的,可见驾马之人的技术之好。依着他们现在的速度,在天黑之前,正好可以入城,与花凌哲出发前所预计的一样。

    不知是伤口还在作祟,还是真累极了,司若弦近段时间特别嗜睡,尽管越靠近木西国,温度越升高,再没有寒冬腊月的感觉,在马车上的时间,她仍旧几乎都是睡过去的。花凌哲也习以为常了,若无必要,他也不会去打扰她。

    若说的话,花凌哲这个男人,最令司若弦感到满意的就是,他体贴、细心、耐心、上道、从不多问什么,又总能知道她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。

    司若弦再次醒来的时候,奇迹般地换了一个环境,入目的一切皆告诉她,这里是厢房,房内的布置比较中和,有冷有暖,却又不会显得很突兀,不得不说,这设计者,很有水平。

    这里是哪里?司若弦揉了揉太阳穴,脑子里的思绪迅速回笼,依稀记得,花凌哲曾说快到国都了,难道。。。这是木西国的将军府?

    正愣神间,一名丫环打扮的小丫头端着盆子走了进来,见司若弦醒了,如星星般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司若弦,笑得如花般灿烂,道“小姐,您醒来了?奴婢给您梳洗。”

    司若弦并未拒绝,也没有开口说话,自那次事件受伤,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,司若弦的话就开始变得少了。

    小丫头也不在意司若弦的态度,边为其梳头,边赞美“小姐,您真美,恐怕,世间再找不出小姐这般美貌之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叫白荷。”司若弦的大名,恐怕传遍整个云领大陆,她没必要给花凌哲招麻烦,白荷,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。

    “呃。。。”小丫头有些没反应过来,司若弦很有耐心地解释“以后,叫我名字吧,别叫小姐了。”

    司若弦也说不清为何,听到小姐这两个字,从心底里来说,她有一种很可怕的排斥心理。

    “可是,花将军会惩罚奴婢的。”小丫头很为难。

    司若弦说“没事,他那里,我会担着。”1d7hZ。

    听司若弦这么说,小丫头脑子转得飞快,最终,很干脆地喊“白荷”顺便,把自己的名字也给报上了“白荷,我叫紫诺。”

    司若弦点头,表示自己记住了。

    紫诺的手很巧,把司若弦三千发丝挽了一个很简单,又很适合她的发式,脸上薄施脂粉,在司若弦的要求下,甚至连凤羽花也掩住了,若不仔细,根本看不出她额间动过手脚。

    紫诺似是很喜欢司若弦,总喜欢跟她说话,哪怕,多数是紫诺一个人在说,当然,她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“白荷,你真美。”

    又一句是“白荷,你是将军第一个带回府来的女子,可见,在将军心里,你的位置很重,若让那些个官商富甲的女儿听了去,定是碎掉一地少女心。”

    司若弦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,她不在乎的人,从来就得不到她任何反应。

    将军府很大,有着它应有的庄重,却不繁华,更不奢华,处处设计皆现温暖,温暖中又透冰寒,如花凌哲这个人一样,看起来若芝兰玉树,身上的霸气与凌厉,却是掩不去的,即使温柔,依旧能透出冰寒。

    司若弦住在别苑,与花凌哲所居的正苑相距不远,步行只需一柱香的时间,这会儿,花凌哲正在前厅等着司若弦一起吃饭。

    踏出屋门,司若弦才发现,天色已晚了,夜幕降临,繁星点点挂于天边,月,半隐于云,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醒了?饿了吧?来,看看今晚的菜合口味不。”见司若弦来,花凌哲赶紧招呼。

    司若弦也不客气,径自走了过去,在花凌哲旁边坐下。

    花凌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,仍是白衣,不过,这会儿穿的是胜雪白衣,与平日穿的那些有些不一样,可就是这样的不一样,烛光照耀,使其更像谪仙般的人物。

    “其实,你不必等我的。”司若弦看着花凌哲,突然有些受不住他的事无巨细皆上心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进宫刚回来,正巧听下人说,你没吃,这才叫你一起的。”花凌哲说得一本正经,根本看不出说谎的痕迹,不过,司若弦是何人,岂能不懂?只是,她不拆穿罢了。

    “远东国的情况怎样?我想该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花凌哲古怪地看着司若弦,半晌,才吐出一句话“白荷,你确定不是在玩我?我们这才刚回到府上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我并没有说立刻回去,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还是在木西国呆着吧,别想着回远东国了,若真有什么事,让我帮你去做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些事,只能我自己去做。”

    “我帮你留意着吧,有机会,我会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!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谢字,花凌哲接不起,因为,从决定带司若弦来木西国的那一刻,他就没想过还让她离开,更遑论回远东国了。牢烛出苗滴。

    她想去送死,他却赌不起,失了她,会是怎样的劫数,谁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况,此时的远东国,还真不是回去的时候。

    远东国。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,夜城歌亲眼看到司若弦被一白衣少年带走,那少年不是别人,正是木西国战神花凌哲。

    夜城歌与花凌哲不是第一次交手,然而,这一次,他却眼睁睁看着花凌哲抱着司若弦离开了。

    那一夜,皇宫天牢内外,尸横遍野,鲜血洒满大地,夜城歌跪倒在地,向着司若弦消失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吼出声来。

    天牢内那些狱卒,全部一招毙命,夜城歌知道,那是司若弦的杀人手法,那些人,是司若弦杀的。

    夜振天、震怒,下发皇榜,重金悬赏,全国通缉司若弦,夜城歌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。

    司若弦被打入天牢那一刻,夜城歌派出了自己最亲近、最信任的人去查柔贵妃被杀的真相,两天下来,所有证据仍是指向司若弦,没有一丝一毫对她有利的,纵如此,夜城歌还是相信司若弦。

    夜城歌知道,三天的时间一到,他若无法为司若弦翻案,那么,她只能死,可他那么爱她,又怎舍得让她死?他费尽心思,筹谋一切,只为偷天换日,带她离开,只待两人携手找出真凶,告慰他母妃在天之灵,尔后,从此隐于市,再不问世事。

    然而,司若弦给他的回应却是致命一击。

    夜城歌做梦都想不到,司若弦会越狱,而劫狱之人竟是花凌哲,木西国有多觊觎远东国,夜城歌一清二楚,他从来不知道,司若弦竟与花凌哲相识。

   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,才能让一个男人只身前往?又是怎样的信任,才能将自己的生命交付?

    若弦,为何,你信花凌哲至此,愿意随他离开,却不愿给我多一分信任?

    若弦,你可知,我已经布置好了一切,只为带你离开,为何,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?

    若弦,你从不杀无辜之人,为何,对这些狱卒如此残忍?一招毙命,你是有多心狠手辣?

    若弦,在下手之前,你可曾想过夜城歌?在离开之前,你可曾记起夜城歌?而这自始至终,你可曾信过夜城歌?

    八王府,沁雪苑,夜城歌无力地跌坐在地,满心疲惫。

    稀薄的空气流淌,夜城歌难受得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若弦,夜城歌是真的失去你了吗?

    你,何其忍心?

    天寒、地凉,白雪纷扬,似也是看不过去,为夜城歌撒雪哭泣。

    夜城歌浑浑噩噩地起身,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,颤抖着双手,慢慢抚上冰冷的锦被,细细摩挲,曾经的过往一一浮现,心,痛得难以言喻。

    坐了好一会儿,夜城歌起身走到梳妆台前,静静地看着妆台上熟悉的一切。

    抬手,执起木梳,轻刮着梳齿,曾在妆台前笑闹的画面浮现,唇角,不自觉地上扬,却是无尽苦涩。

    往事一幕幕,当时的幸福,现在的心酸。

    若弦,你真就走得如此干脆?为何,就没有回头看看夜城歌?

    夜城歌独自坐在梳妆台前,打开司若弦的首饰盒,静静地看着,每一物,都有一段记忆,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她戴起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司若弦不喜复杂,总是讲求简单,她的首饰并不多,夜城歌却看得入神。

    月光倾洒,方觉,一天过去,夜城歌收起首饰,正要合上盖子,却被一抹白给吸引视线。

    犹豫了一下,夜城歌打开首饰盒的夹层,里面赫然躺着一封书信,不知为何,夜城歌突然有种不敢打开的感觉。

    夜城歌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怕过什么,也从未如此踌躇不前过。

    恍惚中,仿佛有个声音在牵引着他打开,又似有个遥远的声音让他别打开,两种声音,形成一种拉锯形势。

    夜城歌知道,那是他的心理作祟,他只是在害怕某些东西罢了,否则,拿在手中的那张薄纸,他岂会觉得那般沉重?重到他快要承受不起?

    夜城歌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然后缓缓呼出,睁开,如墨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决绝,指尖微动,迅速打开那封书信。

    倏然,夜城歌的视线定格,瞳眸睁大,紧缩,紧接着,便是无尽的痛处,整个人,犹如跌入万丈深渊,找不到一点支撑,看不到任何尽头。

    心里所有的信念与坚持,在倾刻间尽数崩塌,所有期许的光明,瞬间湮没,余下一片黑暗,再看不到一丝光明。

    书信中那苍劲有力、洋洋洒洒的字,夜城歌识得,那是木西国战神花凌哲的字迹,某次边关战争,夜城歌曾收到过花凌哲亲笔书信,那字,就是这样,苍劲有力、洋洋洒洒,很有自己的风格与特色,所以,夜城歌的印象很深。

    只是,他没有想到,再次见到花凌哲的亲笔书信,会是在自己的八王府。

    在司若弦的首饰盒中找出花凌哲字迹的书信,本就令人生疑,信上的内容,对夜城歌来说,那才是最致命的打击。

    原来。。。若弦,你怎么下得去手?夜城歌在你心里,到底有多少位置?

    杀柔妃,真相示人,取信八王,覆灭远东,若卿有难,吾当亲来相救。

    寥寥数语,如一把最锋利的兵刃利剑,直插心脏,夜城歌强健的身躯顿如风中枯叶,飘摇。

    是什么在心脏肆无忌惮地搅动?是什么掏空了灵魂?又是谁践踏了谁的尊严?是谁负了谁的期待?是谁灭了谁的希冀?是谁画上了这段旷世绝恋的休止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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